《爱是一种绝望的艺术》

叉子 · 发表于 2010-11-25 21:4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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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星期坐车回家的路上听人讲了一个非常凄惨的爱情故事。一对男女在双方家庭的干涉下没有能走到一起，女人一气之下就喝农药自杀了，男人听闻这个消息后，疼不欲生也轻生了几次，但苦于家人看管严密始终没有成功，便安稳了下来。在家人放松对他的看管后，他带着锥子来到女人坟头，喝了几碗烈酒，抽了几根烟，捡起砖头把锥子往自己的心口钉，还差一寸就要钉到心脏的时候，家人感到把他救走了。车上的人就追问这个人死了没有，讲故事的人便说，没死，上个星期还在一起喝酒，儿子比我还大些了。车上的人便纷纷发表感慨，还有叹息的声音，我理解为男人没死成，没有成全一段完美的爱情悲剧从而发出的叹息，因为中国人是喜欢圆满的，不管是死的圆满还是活的圆满。还有一个人的意见最有代表性，“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那样做的”。他所谓的那样做，是用锥子去钉自己的心。当然，他不会，我们会吗？

这是我听过的最凄惨的爱情故事，虽然在中国的历史殉情的男女不知凡几，刘兰芝和焦仲卿，《双鸠记》里的男女，但大多都是文学里抒情咏叹调，无法系统的唤起对爱情的艰难感受，认同感和人道之爱也减轻了不少，现场听到这样人物真实，被浓重悲剧情节和命运感笼罩的爱情故事，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和负疚在车子颠簸的行驶中变的一发不可收拾。这种负疚感的来源肯定是我们内心的不真诚和对现代爱情的毁慢。清代张鉴《西夏纪事本末》载：“情之至者，必相挈奔，逸于山谷掩映之处，并首而卧，绅带置头，各悉力紧之，倏忽而毙。一族方率亲属寻焉，见不哭，谓男女之乐，何足悲悼。这是我发现的对待爱情最残忍的处置方式，相爱的人是以相互结束性命来完成死生契约，我们可以把爱情称为绝望的艺术，但肯定是一种人类爱。看看西夏人是如何阐述的，“男女之乐，何足悲悼”。西夏人简直就可以比拟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的庄子了，他们是没有被震旦教化的，他们是中原文化人鄙视的夷狄，他们是如何发现这种朴素的真理的，他们洞悉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殉情也不是爱情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爱情的一部分隽永。殉情的人是快乐的，因为心中有爱，他们早已不局限于两种肉体，而是两个灵魂，而灵魂是能跨越世间的生命形式，空间伦理，而最终回到最纯洁无间的肉体，生命之钟激越地鸣响。现在的人还有能拿起锥子钉自己心的人吗？还有人拿自己的生命来弥补爱情缺憾的人吗？好了，装的圣洁，装的高级的人们，你们会“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吗？，和这些没的思想动植物相比，你们高级在那里？好了，忽略任何爱情中的愤怒和背后复杂的黑暗和忧伤，愤怒之后的那些虚无，那些不真实的，它们共同构成你爱情的不完整。

昨天晚上我还拿一本杂志上的一句话来安慰我的一个朋友，“爱情这个东西太笨了，得如细针掘地，失如倾水覆沙”，现在我觉的这句话还是有点不对劲，不对劲的关键就是有机的为爱情灌注了功利性，爱情这个东西应该不是两个人的一种情感博弈，而应该是蓬松的发辫和绒毛的纹理，应该粗糙，应该原始，我们不能以任何手段使之现代化，工业化，功利化，否则那就是我们的罪过。当然，说这话容易，做起来太难了简直是无法实现，因为物质决定意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