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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蓝蓝 于 2010-10-26 12:56 编辑
也许见到母亲的整个过程,对爱军而言,都是灵魂出壳的感觉。所以,每次读他的《再见 母亲》,都感觉是在听他说断断续续的梦话。有了这个后缀,真实的场面会更完整一些。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心理描写的高手,而当你真正面对人物的时候,你只能体会对方,这时文字变得空洞而苍白。
这空洞和苍白也许正是我们的顿悟。
郑州到新野,告别了睡梦中的小美,再抱抱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们的天天。 在大巴车上,爱军不太说话,不知道他的内心在怎样挣扎,母亲,我们就要去看望她。沿途的风景没有给爱军一点兴奋,我感觉他的思想飘到了久远的从前,所以陪着他沉默着。 在新野,爱民带我们吃了他最爱吃的板面,我能感觉到爱军有点慌乱。 爱民说他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吃碗烩面,我看了爱军一眼,我想知道他听了心会怎样的扭痛,他除了心疼弟弟苦难的童年,他更在想象,母亲,我们就要见到的母亲,她苦难的生活。 可怜的爱军,他的童年又会快乐到哪里呢。我感到内心压抑而沉重。 叫了辆出租车,司机技术真好,那崎岖不平的村路,左拐右拐的。我拼命看着窗外,想把这条路的路线记住,以便下次来的时候,即使没有爱民陪,我们也可以自己找到母亲的家。可惜,司机好像把我们带到迷宫里,不停地转弯。 多悲哀的故事啊,儿子居然不知道母亲的家在哪里。车箱里的气氛非常沉闷,大美因为起得太早,这时候也不活跃了,我,爱军,爱民都沉默着。从窗外的建筑可以判断,这里是如此的贫穷。 下车,居然是泥路,我拖着拖箱没走几步,就发现拖箱下边的布料被磨伤了,爱军要拎着它,我说它是为我们服务的,受点伤不算什么,即便这样,爱军也没有接着说笑话,依然闷着。 母亲已经在门口迎接我们了。 比我想象中的母亲要精神,气色也不错,她没哭,爱军也没有落泪。他们似乎都在掩饰着什么,所以见面的场面有点“虚构”。 “妈妈,我是WL”,我拥抱她的时候,我们都哽咽了,母亲瘦骨嶙峋的,不太会表达感情,但是我能感觉到,她非常兴奋。 进屋,落座。墙壁斑驳,象储藏室一样堆满东西,不通风。我想起童年姥姥家的小院子,比起这里,还是干净整洁许多。爱民说这是后来盖的新房,他小时候住的房子比这差远了,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可怜的爱民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的,苦难的母亲,这位因为见到孩子而幸福得满脸笑容的妈妈,她这些年是怎样生活的?她有倾诉的对象吗?万能的主,如果你真的点亮了母亲灰暗无望的内心里那盏微弱的灯,我赞美你,哈利路亚。 因为母亲离开爱军的时候他还是个八岁的孩子,所以他印象里的妈妈是高大的,由于他的错误指引,给妈妈买的那件美丽的宝石蓝上衣显然有点宽大了,不过,妈妈穿着很好看,这一路走来,爱民,姐姐,妈妈,我给爱军拍了许多跟他们的合影,可怜的爱军,居然连张跟最亲的人的合影都没有,想到他小时候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他这些年的漂泊和无助,我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发誓,会给他一个温暖的家,让他不再有内心的慌乱,不再流浪。 停电了,那个非常破旧的电风扇也不工作了,屋里闷热的让人几乎要疯狂。我们把椅子搬到小院子里,坐在牛圈的旁边,闻着牛屎的臭味,不一会,牛虻就闻到我们的气味了,都来袭击我们。这样的环境,妈妈每天是怎样生活的,我在她身上没看到苦难的痕迹,她满脸洋溢着幸福。对母亲而言,姐姐,爱军,爱民,能回来让她看一眼,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如果我们苦难过,那都是命运在捉弄我们。 爸爸因为下放而疯狂,妈妈带着爱民离家出走,姐姐和爱军从小过着没有妈妈的生活,爱民从小在贫穷的小妈妈十岁的继父家长大,爸爸在妻子离家出走后先后跟五个女人一起生活过,妈妈在离家出走后嫁到河南农村,跟小他十岁的男人生了四弟清定……每个人身后,都是一个写满辛酸的故事,而这故事的根源,是下放?是父亲的疯狂?是母亲的出走?是贫穷?是命运?我只能祈祷,当苦难来临的时候,愿每个家庭都能度过难关! 愿我们都是仁慈且智慧的。 我尽量寻找机会跟妈妈独处,他问我爱军跟我发脾气吗,对我好吗,帮我做家务吗。她让我跟爱民说,在家里住一晚,“我说了他们都不听。”可怜的母亲。 不通风的小院里,那种闷热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我们轮流在水龙头下洗脸,我甚至用冷水洗头发,用妈妈给找来的一个棕色的盆,几乎有洁癖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那么洗了。 还是热,我穿着紧身的牛仔裤,感觉自己就象暴晒在阳光下的车胎,快要爆胎了,于是,爱军给我接了一大盆水,放在“卫生间”,他站在“卫生间”的入口等着我,我就那么在“露天浴场”洗了个冷水澡。我边洗边想,如果让我一生都过着这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也许,当年知识分子上山下乡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至少,他们的神经都变得粗大了。也许每个人都需要苦难的磨砺。 爱民提议去白河边看看。我们走出小院的时候,我回头跟母亲道别,她的眼神依恋而慌乱,仿佛怕我们出去就不回来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安慰她。 这样贫穷落后的一个小村落,居然紧邻着美丽的白河,河水虽然不清澈,但水有水的灵气,下河洗澡的他们,脱掉了所有的烦恼和枷锁。我想,如果人总是这样的状态就好了。远远地看着爱军在河水里嬉戏,我祈祷仁慈的神灵让他多享受一些亲情的温暖和人世间的美好。 我催促河水里享受清凉的人们该回家了,短暂的相聚,母亲是怎样期待分分秒秒都能端详这个二十五年没有见过面的孩子啊。 忙里忙外,妈妈在给我们张罗晚饭,我们一致要求喝红薯绿豆粥就可以了,那么热,一点胃口都没有,也怕妈妈太累。 母亲恨不得把一笸箩绿豆都倒进锅里熬粥给我们喝,我告诉她,一大碗绿豆就够了。然后她又洗了一盆红薯,那个盆黑黢黢的,红薯似乎也没洗干净,不过,我真的没有一点反胃的感觉,只是心疼她们如此粗超的生活。 妈妈在一间更黑暗,更不通风的所谓的厨房里给我们做晚饭,我进去帮忙,那间屋子里最少有45度的高温,还烧着柴火,天啊,你能想象吗?酷暑季节,房间里烧着柴火做饭。我问妈妈:“每天都是在这里做饭吗?太热了,会中暑的。”妈妈说:“习惯了”,很轻松的继续进进出出厨房和小院,仿佛生活原本就应该是这样。或者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 我接替她炒一个粉丝炒肉片的菜,站在柴火灶台旁边,一个好大的大铁锅。我觉得我热得快要窒息了。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母亲过着这样的生活? 绿豆粥早已在院子里牛圈旁边凉着,如果在城市里,餐馆的厨房放在牛圈旁边(当然,城市是没有牛圈的,那就用卫生间等同吧。)是要遭查封的,而母亲的厨房距离牛圈不到三米。我把粥一碗一碗端上餐桌,矮小的餐桌上已经摆不下那么多盘和碗了。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幸福的笑容。 幸福就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顿饭。 我们已经开始吃饭了,母亲还在厨房忙,我去厨房找她,让她跟我们一起吃,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她还站在灶台前,坚持要给我们烙饼,满脸的汗水。我只好由着她。 母亲,这么多年,她有多少心愿是想给孩子做顿饭吧。 时间总是跟人做对,天很快就暗下来了,爱民在给出租车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其实再艰苦的环境,住一晚,我是没问题的,可是爱民觉得太委屈嫂子了,这样的环境怎么让嫂子住,我向爱军求助,因为我答应母亲要住一晚的,爱军也觉得让我住在这里太委屈我了。大美更是吵着要走,妈妈用眼神向我求助,我左右为难。 爱民不愧是狼王传媒的总裁,他坚持要走。不容商量,只有执行。我知道他是为我好,牛虻和跳蚤也许早已窥探我们鲜红的血液了。 我不敢看母亲失望而无助的眼神。 “妈妈,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我握着妈妈的手,我尽量让自己不要哭。我知道爱军和妈妈都在内心强忍着眼泪,我不能引爆这个跨越二十五年的相见又分别的场面。我使劲握了一下爱军的手,告诉他,我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妈妈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她居然刚强得没有哭。 天很黑,拖着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谁都没说话,我第一个上车,爱民和大美也上车,我们都想把分别留给爱军和妈妈。 爱军轻松地微笑着跟妈妈道别,我真希望他拥抱一下妈妈,可是,他没有。 那个在梦里哭醒的孩子,那个从小没有妈妈而又无比渴望母爱的孩子,即便是我,又能体会到多少他内心的感受呢? 车开了,爱军把头伸到窗外看着母亲,一束亮光照着我们的路,那是妈妈手里的手电筒。 我紧紧握着爱军的手,他的手冰凉。 爱军在手臂上擦掉眼泪,再回头,车窗外漆黑,距离变得无限遥远。 车厢里面的空气几乎凝结了,爱军和爱民都在无声的哭泣,我的喉咙也哽咽着,时间仿佛停止了,过了许久,爱民问我:“嫂子,你还好吗?”我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的哥哥。 如果,妈妈没有离开,爱民的童年会是怎样的呢,爱军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呢,妈妈的一生又会是怎样的呢? 没有如果。 我只有祈祷。在命运面前,我们除了祈祷还能怎样呢? 祝福天下所有的母亲都幸福!祝福天下所有的孩子都是宝贝!
(暖洋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