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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忘记很多东西
日子的重复是钟面的重复。今日的指针覆盖着昨日。手机蓦然失声,送去修理。修完却发觉里面珍存的一百多条短信全然不见。倏忽觉得天似乎都要塌下来了,无比的惊恐与沮丧,坐在角落里默想,翻箱倒柜的搜遍记忆的所有角落,记起的却最多十条。
黯然。神伤
记得清晰的是最近的一条信息。那日清晨睡了一个回笼觉,恍恍惚惚中爬在一个井口。井高高的从地底耸立起来,井水闪烁着梦幻的光泽,却不像是太阳光的反射,而是来自自身所拥有的光源。我爬在井口倾听。有寺庙里古钟般的轰鸣声从井的四壁发出,浩荡而悠长,我听得入了迷。四下杳无人迹,倏然手机响,恍惚中看信,是你。你问:“在做什么?”才知自己在床上做梦。便絮絮的给你讲述梦境。你调笑“小傻瓜原来是井口之蛙呀。”嗔怪,嫌你坏了我的好梦,说再度拥枕入眠,恐怕也寻不得梦的后续了。手机再滴,一看,是你自嘲式的亲热“后续是井底跳上来一只大青蛙,亲了一下小傻瓜。”
之所以将这则信息记得如此清晰,是因那个奇特的梦境。我时常想起这个梦以及你形象的比喻,有时我甚至想,这个梦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呢,然而很快又被我否定,毕竟我做的梦这还不算是最奇特的关于你的短信,几年的时间,我存了很多,直至手机无法再存,我也无法说清当初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人类有时候就是如此的愚蠢,大脑记不住的东西以为可以凭借别的方式让它永远的存在,但是现在它们还是完全消失了,我再也无法穿着信的鞋子,走到过去的小巷,看到你的、我的、我们的话语与面孔。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发觉记忆是自我历史的敌人。它有时篡改往事,有时纯粹就将往事遗忘。现今在夏日的阳光下,细细的回忆初恋,我竟记不起那个男孩的声音与面孔,唯一能代表他的是一把符号化的吉他。他的面孔与身形皆寄予在那把吉他里。可他真的曾经弹过吉他吗?他的吉他是不是我的记忆所虚构的呢?我实在无法回答我自己。
有时我想我该记些日记。我确实是个容易怀旧的人.我害怕遗忘。我更害怕一切都成往事的时候,想起你,我希望能想起有关于你的一切,我要记住你曾给予我的所有的快乐与幸福,以及唯你才能赐予我的灵魂的安逸。
前段时间,几位老同学聚会,追忆起从前的时光,很多同学,我竟已记不起她们的姓名。她们在我的记忆里,随着时光的流逝已渐然朦胧化,即便是细细的回想,亦仅仅是一些碎片般的面孔,模糊而遥远。而我对她们而言,似乎依然是谣言与传奇的混合体。一位同学不久前还在电话里跟我调侃,说我那时候特不容易让人接近,我常常是她们入睡前的话题譬如我上课爱看小说,每每老师要叫回答问题总要叫上好几遍,站起来还一脸茫然的曰我不知道,譬如我常常缺课,考试成绩却总是不差,再譬如我在校刊上写些风花雪月的情诗,却不知道那些诗歌究竟献给谁。
人类对另类总是有着极强的记忆力。那时我住的503宿舍里有位皮肤极白做事极其慢条斯理的女孩,她睡在我的下铺,我想我一生都无法将她忘记。她似乎患有情爱幻想癖,而且超极自恋,每天晚上她都要脱光了衣服睡觉,而且还要对着镜子一遍遍的孤芳自赏,她的话题永远都是某某男生爱上了她,某某男生给她大献殷情。每当她谈论这一话题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都齐声打呼噜,装着睡着她总让我想起明末万历年间的那个叫冯小青的女子,她在遭人遗弃之后,常常临水照影,爱上了自己的画像,临死之际,让画师画了三遍自己的画像才满意,然后焚香相问,小青啊,小青,难道画里人与你有缘分?说罢泪流如注,凄然死去。非常巧合的是她的名字也叫小青于是我常常暗地里担心,她可能在某一天也会有此宿命
记忆里的毕业,恍若一场战乱。平时不上女生宿舍楼的男生,频频的来,频频的约了女孩出去,每个夜晚,操场上皆是一片狼藉、饮酒买醉的、欢歌笑语的,女孩子的泣声、青年男子狼般的嚎叫,此起彼伏。扰至我们整夜的无法入睡,那几天,可能是我一生至汽车站最多的日子。每天都在送别。送了同学送朋友,送到最后,我才明白,伴随着一声声汽笛,我挥起的手,无非在送别自己一去不复返的青春而已。频繁的送别最终遗留给我一个古怪的赠礼,从此后我无法正常的倾听客车的汽笛。尤其是夜半,远处的汽笛于我的耳朵成了一种伤害,它总是能唤起我内心沉睡的忧伤。对我而言,这机车质朴而悠远的叹息,是挽歌,是离唱,更是镶嵌在记忆里一张张迥然有别而年轻如玉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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