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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既然到家了一定要在当天去看两位姑父,我们就在两家各小坐了一会。室内的陈设和他家里相似。这里全部是土房子,不过条件稍好的人家墙表面刷了一层白灰,有的下半截还刷的水泥,看起来和砖房差不多。我在某地社会主义新农村示范村看到,政府捏着鼻子哄眼睛,白灰刷了没多久下了大雨,下半截墙就冲得现了原形。
回到他家里已经九点了,晚饭做好了。吃饭之前小兄弟把箱子打开,拿出送给妹妹的衣服和他在广东拍的照片给妹妹和父亲看。谈起外边的见闻他很兴奋,还说在那里谈了个朋友,走之前那女孩靠着他的肩膀哭了很久。他只有十七岁,春节以前还在上津的郧西二中念高一。我开玩笑说你要是还在念书谈朋友是要开除的。不过他家人并不忌讳这个话题。山里人成家比较早。我在前庄村看到一块计划生育公告牌,上边的媳妇基本上都是八十年代生人,小的八五年的已经有孩子了。吃饭的时候做母亲的说希望儿子早点成家,她想抱孙子。我说还早呢,以后攒些钱他还要回来读书的。
基本上是素菜,而且油水不多。唯一一碗肉是春节杀猪腌的,一直吃到现在。这在山区很常见。因为运输不便养猪一般是自己吃,没有运到外边去卖。有的地方小路都不好走,卖猪要背在背上翻几道粮梁。
这家是不幸的。母亲有病,去年父亲为了供孩子上学到山东的铁矿打工被矿石打瞎了一只眼。我们吃饭的时候他奶奶已经睡了,前不久被电打了,手臂肿得老粗。小妹妹倒是很乐观。说以后想学医。她的性命便是医生救的,医生对她很耐心,她觉得医生很了不起。我说学医很好啊,你愿不愿意以后回到家乡工作呢?她没回答。她连郧西县都没去过,对“外边”没有印象。
象他们家这样命运的家庭想来在山里是不少的。这个只有上十户人家的小山沟,我看到几位残疾人。小兄弟向人介绍,便说我是专门搞爱心救助的,我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我一介草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什么本钱搞爱心救助。他家人还好。有的人家听这么说就会向我提出捐钱,我不过喝他们一杯水,没有这个义务。多年以前我回老家,一直记挂一个出了五服的老哥哥,看他住在猪圈隔壁很辛酸便给了老嫂子一点钱。老嫂子很高兴,到处念叨我的功德。不料以后她不断地提新的要求,孙子念书、买种子都要向我伸手,我就再也不到她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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