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然后，然后

余秀武 · 发表于 2010-8-23 15: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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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然后

●武戈

暑期刚到，S县电视台一下子来了六个实习生，一色的女孩儿，一样的口头禅。

她们都是利用暑期来实习的，其中有两个女孩已于去年暑期实习过一段时间，基本上算是S电视台的新闻骨干了。

我是从基层借调到县电视台的，没有安排我带实习生，所以也不知道她们都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她们姓王、姓黄、姓彭、姓张，所以也就分别称呼她们为小王、小黄、小张和小彭，其中有两个都姓黄，还有一个女孩不晓得姓啥叫啥，因此也就不怎么跟她打招呼。

这些实习生尽管长相、胖瘦各异，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几乎每句话的前面，都冠有一个“然后”，听她们在一起交流时，几乎是一个“然后”接着一个“然后”。实习生黄敏见我在笑她们的口头禅，就振振有词地辩解说：“这是90后大学生的语言特色。同学们都这样说，然后我们也这样说，然后就把‘然后’作为一个过渡词语。”黄敏一口气说完这几句话后，自己也觉得好笑，小彭、小王、小张和另外一个小黄也跟着大笑起来！

高个子小黄也笑着向大家介绍说：“我弟弟也有这个‘然后’的口语，他每次只要一开口说话，然后就是一大串‘然后’，几乎每句话的开头就有一个‘然后’，当真是‘然后’一片。”

矮个子小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吟咏着：“这正是：稻花乡里说丰年，听取‘然后’一片！”

黄敏扑过去就要挠小彭的痒痒：“我让你坏，我让你坏，小不点儿把我们当青蛙骂了啵！真是个坏家伙！”小王和小张一想：“是的哩，稻花乡里说丰年，然后是听取蛙声一片，然后她就改成了听取‘然后’一片。小不点儿当真坏得很耶！”她们便一齐上前去挠小彭的痒痒，小彭仗着个子小的优势，从她们胁下钻来钻去地躲，最后瞅准空隙逃出办公室门外，笑得蹲在走廊地上揉眼睛。此时，幸好已过下班时间，头儿们早已下班回家，要不然准挨尅！

说归说，笑归笑，这几个实习生进入角色还是比较快的，她们每天跟着老师出去采访，回来之后便忙着写稿子，而且都还写得像模像样的。黄敏写了几篇稿子后，突然跟我说：“余老师，我发现这电视新闻咋都千篇一律呢？这和学校老师讲的新闻很不一样啊！”

“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出这个问题，说明你有收获。不过，你还得看到电视新闻的一个优点，那就是电视新闻藏不住假。写好了电视新闻，你就能适应报纸、广播和网络新闻的写作。”难得有人叫我一声老师，我便很认真地跟她说。

星期五的下午，几个实习生又齐聚在我的办公室里，大谈自己的采写收获：“我听到江老师讲了摄像技巧，收获很大，然后我就拿着江老师的摄像机去拍，然后就是手有些抖，然后我就屏住一口气，然后手就不抖了，然后拍的画面就稳定了。”戴眼镜的小张一口气说了五个“然后”，我就笑着告诉她：“可别把‘然后’写进稿子里去了哟！”小张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王笑过之后，又认真地跟几个小师妹商量说：“咱们应该改掉这个口语，不能老是‘然后’、‘然后’的。”黄敏和小彭忙问：“怎么改？”小王想了一想说：“咱们首先制定一个章程，然后互相监督，然后就是发现哪个说了三个以上的‘然后’，然后就罚她请我们吃早点，然后还要逼着她改正，然后发现哪个改不过来，然后就一直让她出钱请我们吃早点。”

小王在说话的时候，小彭就笑着数指头，等到小王话音刚落，她就笑着向大家宣布：“师姐一连说了五个‘然后’，明天早晨让王师姐请我们吃早点，大家说行不行啊？”

“章程还没有制定哩，咋就开始执行呢？”小王一面捶打着小彭，一面争辩着。

黄敏、小黄、小张和小彭齐声反对：“改掉‘然后’，从今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