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价调控导致民生恶化

陈迪祥

以行政主导为前提，以计划手段为标志，以改善民生为口实的房价调控，正越来越偏离其正当性初衷，而朝人们都不愿看到的方向演变而去。

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衡量一个经济政策的真实效果，不是看它的主观愿望和主流宣示，而要看它在客观上到底产生了怎样的效应，这种效应导致了怎样的后果，以及这些后果对于社会经济生活的影响。纵观房价调控开始到现在，调控都产生了哪些经济和社会效应，给民生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首先，“控制房价过快上涨”的基本目标尚未完全实现。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0年全国主要城市的住房价格上涨999%，其中大部分城市涨幅都在10%以上。就是说，尽管调控进行了一年，这一调控的主要目标还没有实现，这从国务院不断推出新的更严厉调控政策的举措可以得到印证。

虽然基本的调控目标还没有实现，但这一调控所导致的副作用却在各个方面显现出来。首先出现的第一个副作用，就是房价调控对于投资资金的打压和驱赶，产生了明显的“挤出效应”。大量资金从房地产市场撤出来，进入了一般商品特别是农副产品市场，导致本来平静的消费品市场出现了价格波动，“姜你军”“豆你玩”“药你死”“辣翻天”等非正常现象彼起此伏，使通货膨胀趋势加重，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在各级政府围追堵截又一轮打击之后，这些热钱逐步从农副产品市场撤出。由于1、2线城市出台了限购措施，迫使热钱进入了限制较少的3、4线城市房地产市场，导致这些城市的房价急速上涨，对更大范围的居民生活产生了严重影响。由于3、4线城市人均收入很低，这些城镇房价的大幅上升，对当地居民生活的影响程度大大超出了1、2线城市。原本属于1、2线城市的“部分城市房价过快上涨”，由于调控本身的原因，最终导致了几乎全部城市的房价过快上涨，这恐怕是房价调控所始料不及的。原来为了减轻“部分城市”购房者负担的政策调控，结果变成了几乎所有城市购房者负担的急剧增加。不管是否愿意承认这一现实，这已经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现实，一个房价调控必须面对的严峻现实。

房价调控另外一个对民生产生巨大影响的副作用，就是房屋租金的大幅度上升。由于调控的限销限购，使得房屋的出租供应来源大量减少，加之政府全力推进棚户区、城中村改造，很多城市都有数千万平米的民居被拆除，人为加剧了房屋出租市场的供需矛盾，导致了1、2线城市的租金节节升高，使得依靠租房为生的中低收入阶层利益受到严重伤害。原本为了购房者利益的房价调控，却严重伤害了租房者的利益，而租房者群体远远大于购房者群体，这恐怕也是调控政策所始料未及的。目前问题的实质是，购房者利益其实一点儿也没有得到维护，因为房价还在上涨，却严重伤害到了租房者的利益。就是说，房价调控本身还没有产生正效益，其负面效果已经非常严重了。两会期间，住建部声称要对房租进行调控。怎么调控？像限制商品房的价格一样限制房屋的租金？这恐怕比限制房价还要坏。因为严格限制租金的结果，很可能使更多现有的房屋不愿出租，这些房屋退出出租市场将进一步加剧供需的不平衡，导致更多的人拿着钱也租不到房子。

房价调控发展到今天，不但房价没有降下来，反而普通买房者原来享有的权利却丧失了，譬如首付的提高，利率优惠的取消，对于外来者购买第一套房屋的限制，以及对于改善性住房需求的打压等等，使得老百姓的购房更难了，需要付出更大的成本。这场调控另外一个潜在的巨大副作用，就是由于调控对于房地产市场的严历打击和抑制，很可能导致整个房地产行业出现萧条，威胁到上下游数千万上亿人的就业。目前建材、家装行业的萧条已经十分严重了。果真出现大面积失业，这就不是民生的改善，而是民生的涂炭了。

该是对房价调控政策进行深刻反思和全面检讨的时候了。我们动用如此巨大的社会资源，推行如此严厉的政府调控，到底为了实现什么目的？这个目的有着明确的目标吗？这些目标是什么？恐怕至今都没有人能够说清楚。从目前的调控动向来看，这场调控远没有结束，还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或许会出现更多更加严厉的措施。从全局衡量，这场调控的总效果是弊大于利的，起码到今天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什么真正对民生有利的事情出现，倒是看到了一大堆严重的负面效应，民生不是得到了改善而是出现了恶化，大多数人还没有看到调控的好处就不得不承受调控带来的诸多坏处。对于这样一个政策，难道我们不需要检讨和尽快加以改变吗？

世界上没有万能的市场，也没有万能的政府。找出市场的问题，试图证明政府是万能的，那实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市场做不好的事情，那只有政府来做，譬如对于中低收入人群的照顾，譬如廉租房福利房的建设，而市场能够做好的事情，还是交由市场来做。市场能够做好的事情也要由政府拿过来，以政府职能代替市场职能，或者由市场承担政府职能，只能使事情越来越坏。之所以按下葫芦浮起瓢，出现了这么多的负效应，就是由于政府越位造成的。唯一的出路，就是政府、市场各归其位，市场的事情不要找政府，政府没有做好的事情也不要怨市场，各自发挥职能作用，才有可能把事情办好。我们一直在讲科学发展观，这就是科学发展观。

房价调控导致民生恶化，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我们愿意正视这一问题吗？能够真正从民生出发调整我们的政策吗？这个很难，但却是必须的。谁让我们是一个以民为本的政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