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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吴钩 于 2010-7-10 22:03 编辑
“钱换”——童年的记忆 每当我听到收破烂的在街头喊:“破烂换钱”,便会唤起我对童年的记忆,那就是“钱换”,我就是差点扔掉的垃圾,最后用钱换来的生命。而我童年的所有记忆都从“钱换”开始。
住 院
从出生那天起,甚至我还还在母亲肚子的时候,我就和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 母亲孕期就一直生病吃不下饭,那个时候家里也没有钱买什么牛奶之类的液态营养品,连糖水都难得喝到,母亲就只能喝些米汤度日,可想而知我十月怀胎都得到了些什么营养,生下来的时候据说像个小猫,体重不到15公斤,要死不活的,差点给扔掉了。 从此我就开始了三年住院生涯。据我母亲等人后来对我说,我在医院屁股打针打得象个筛子,到处是针眼,输液时,护士甚至半天找不到可以下针的地方,基本就没有个人型了。 因为大家对我能否活下来基本不抱希望,虽然我是长子长孙,却没有人给我取名字。经常有人说我命是钱换来的,因为母亲姓钱,那些医生护士就开玩笑似的叫我“钱换”。我的正式名字直到我弟弟出生以后才和他一起取的。 也是因为我长期住院和母亲经常生病,本来不富裕的家庭就更穷了,家里欠了生产队、大队甚至农业银行很多钱。这些钱直到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才见父母还清。而我苦难的一切记忆也源于此了。 饥 饿
童年最深的记忆莫过于饥饿了。由于家里穷,在生产队每年都是超支大户,分给我们家的粮食和钱就最少。能吃顿纯粹的干米饭那就是奢侈了。 红薯、稀饭、萝卜,这是我童年最深的三样食物了。红薯丝、红薯片、红薯块天天吃,有时候里面掺点米,有时候是一粒米都没有,有时候吃点稀粥。菜主要就是萝卜了,萝卜丝、萝卜片、干萝卜一年吃四季。也许是童年吃酸了红薯,长大以后看着那些漂亮的先生小姐在街头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惊叹多么香甜美味,拉我去吃,我是无论如何提不起一点想吃的欲望。 油也见得很少,一年四季总感觉饥肠辘辘。肉就基本不谈,吃顿肉那是摘星星似的梦想。一年到头也许就吃回肉吧。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年,是1978年那一年我们吃了两回肉,一次是暑假期间,当时天旱很厉害,我和母亲挑水抗旱,给作物浇水,母亲对我说:“家里的猪婆(母猪)病了,要杀掉,今天我们晚上有肉汤喝了,就象这地里的庄稼大旱浇水似的。”另一次就是那年的春节家里只有10元钱,父亲买了5斤猪肉过年。 还有一个关于猪肉的记忆就是母亲经常给我们讲的,我不知道是哪一年,大爷爷(爷爷的哥哥)家杀年猪,母亲当时没有钱买肉,弟弟在旁边哭,大爷爷就割了两斤猪肉给我母亲,说以后什么时候有钱再给。为了这件事,母亲一直念叨了几十年,嘱咐我们兄弟三个一定要记得大爷爷这份恩情。 也许是因为经常挨饿等原因,我从小一直营养不良,体育一直到初中都考不及格,学习成绩再好,却总当不了三好学生。这也是一个沉痛的童年记忆吧。 跳 级 1975年我6岁,到了上学年龄,但我不能去上学,因为我4岁的弟弟没有人带。1977年弟弟也到了上学的年龄,我们兄弟俩同时上了一年级,也许是家学的渊源(父亲是老三届高中毕业生,算是乡下的秀才),也许是苦难的经历让我们发奋,我们兄弟俩一年级上学期的成绩总是我第一名,弟弟第二名。弟弟回家抱怨,因为我跟他同班,害他老是拿不到第一名。父亲看到我年龄这么大,便考虑让我跳级。学校的老师都是他以前的同事,所以父亲去学校一说就同意了。我一年级下学期不读,直接读二年级下学期。 我不是天才,中间隔了一年,我不可能无师自通。刚到二年级下学期,我基本听不懂,功课跟不上。父亲那个时候在公社的中学当民办教师,每周才回来一趟,不能每天辅导我功课。那个时候还没有分田到户,母亲每天要出工,晚上还要管家里一大摊子事。我就每天等她忙完所有的事情,再来辅导我做功课。那个时刻早是晚上9点多,迟就到10点多,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妈妈给我讲我的作业题,不管花多长时间,哪怕是是半夜12点以后,直到我弄懂做完为止。过了两个月,我就基本上能跟上了,期末考试我居然考了第一名,家里就一下有了两个第一了。 看 书 随着年龄的增长,童年最痛苦的不是没肉吃,没饭吃,而是没有书看。到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我阅读兴趣其大,真是达到如饥似渴的程度。 那个时候在乡下基本就没有什么书卖,就是有,我们家也没有钱买。最喜欢去二姑家走亲戚,因为去那里总可以看到一些连环画。最喜欢去三叔那里,三叔在公社的供销社负责废品回收站,我可以在废品堆里找些破旧的书看。 父亲是知识青年,高中毕业后把他以前的课本及其他书籍捆了放在阁楼上。四年级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些书籍,没有事情的时候我就在阁楼一看一整天,把父亲的那些课本及杂书全部看完了。我现在还很清楚记得一些书。如《欧阳海之歌》、《毛泽东诗词》、《陈毅诗选》、《朱德诗选》、《毛主席语录》、《毛泽东选集》(1-4卷),这些书我在小学的时候基本都给看完。由于阁楼的光线暗淡,我的眼睛也是在那个时候近视的。 当现在家里的书汗牛充栋的时候,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个时候,那么小的年纪,那么枯燥的书居然把它们看完,想想都不可思议。 严 母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去当民办教师了,陪我度过童年的是母亲。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很严厉,不苟言笑,也许是苦难太多的原因吧。母亲是孤儿院长大的,与父亲是指腹为婚的。母亲小学都没有读完,但聪慧过人,在生产队里当记工员,人们尊称她为“钱六姐”(钱六姐是我们当地民间传说中的人物)。 母亲一直很要强,对我们兄弟三个十分严格,一直教育我们要有骨气,宁可挨饿,不可折腰,不可失礼。家里来客人,我们兄弟三个是从来不上桌子的,哪怕对桌子上美味垂涎三尺,我们也只是在灶背下坐着,不表示一点馋样。出去做客也是,不会看到好吃的就狼吞虎咽,一定学会谦让。 1977年恢复高考,父亲因为担心家里负担大,没有去参加考试。78年在母亲的支持下,父亲以35岁的高龄考上了大学。父亲上学后,没有了收入,家里所有的重担就靠母亲一个人了。幸好78年开始分产到户,母亲通过辛勤劳作,我们才不至于饿倒。 好在我们兄弟三个都比较争气,学习成绩都十分优秀,这让母亲长年疲倦的面容上能泛起一丝笑容,如昙花般灿烂,如流星划过夜空。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5对开始带弟弟,8岁开始上山砍柴,9岁,就开始煮饭,灶台比我人高,我硬是站在板凳上把饭给煮熟。苦难的童年没有给我一个好身体,但给了一个好信念。感谢饥饿让我发奋,感谢母亲让我自强。 “破烂换钱”,多么熟悉的声音,勾起我童年最深的记忆——“钱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