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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牛胜利说,他最喜欢看身材好的女人,但前提是我得先看她的脸。 牛胜利出生哪年,郧西大旱。全村都穷,牛胜利一家更穷。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
饿死。几十年活的风风火火,荡气回肠,有血有泪也有馍。
这一年,牛胜利很幸运,不仅学会了直立行走,而且还拥有了自己二八式自行车。
由于个矮,只能斜跨三角架,在这个期间,他差点死了。第一次,下坡放把,掉到沟里
,差点淹死。第二次,撞树,头上缝了七针。第三次,跟吉普车对撞,昏迷了四天。他
能活下来,连他爹都不信!
阳光灿烂的日子,牛胜利会下河洗澡,为这事儿他爹差点把他打死。他爹打他他不
气,他气的是他爹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后,哼着小曲抽着烟就去串门,把这事当笑话跟街
坊四邻说,时间长了全村人都晓得他是个欠揍的货。
他爹老牛后来成了万元户,不忙的时候除了把牛胜利吊起来打,还经常一个人跑到
革委会对面吃四毛钱一碗的肉饺子。
(2)
种地的老牛和木匠老马是好朋友。两人本不该成为朋友,因老马打心里瞧不起老牛
。看不起他可以不与他来往,但老马说起笑话,又离不开老牛。老牛对人说起朋友,头
一个就讲老马。老马说起朋友,从来没提过老牛。
哪年郧西光下雨,老马的房子漏雨,漏得比外面雨还大。立秋后老马捡拾房子,请
老牛来帮忙。忙罢天也晚了,老马以为老牛忙活一天要回家歇息,但老牛擦把脸还拉着
老马聊天。老马累一天,只盼着老牛早点走,他好睡觉。搁到平时,老马会说:
“睡吧!还扯啥?”
但看到老牛累一天,身上滚的泥巴蛋,只好坐着听老牛瞎扯。老牛东扯葫芦西扯瓢
说了半天,老马一句没听进去。不知怎么就扯到广播里说的傻子瓜子,老牛说到这急了
:
“当我苕?地里忙活一年粮食都不够吃,还有闲功夫炒瓜子?瓜子炒出来,一家人早
饿死了。”
老马对这个话题也不感兴趣,但老马觉得如果不找个话头截住老牛,老牛会一直扯
到天亮。要截住他的最好办法,就是迎着话头给老牛一闷棍,老牛一时转不过弯,就会
回家自个琢磨,老马也能早点睡了。于是截住老牛的话头:
“你这话不对。”
老牛一愣:
“咋不对?”
老马:
“我是老寒腿不利索,要有你的腿脚,我就去城里炒瓜子。”
老牛:
“瓜子是好炒的?炒了卖给谁?”
老马点着老牛:
“要不咋说你姓牛姓的好,只知埋头干活,不知抬头看路?”
又说:
“你外甥黄三,前年劳改回来就在县城西街炒瓜子、炸果子,你看他是流氓,辱没了
家门,过年来拜年,门都不让他进。可我听人说,黄三现在带俩徒弟,自己当甩手掌柜
数钱,你说是他苕还是你苕?”
几句话说得老牛恍然大悟。本来老马随便一说,好止住老牛的话头,但老牛发财心切
,也就当了真。
老牛抽了几口闷烟,低头走了。老马鞋都没脱,倒头睡了。
(3)
老牛的表婶死了。这个表婶就是黄三的奶奶。收到口信,老刘安排了家事就往老庄
奔丧。
老庄儿不远,翻座山就到了。老牛去的时候,黄家已围满了人,黄家是大户,吊丧
的人多,这不意外,意外的是看到了侄子黄三。县城离老庄有五十里,赶路得一天,这
小子倒跑的快。村里人对黄三都爱搭不理的,谁叫他是流氓犯咧。老牛看他却格外亲,
因他正在琢磨炒瓜子发财的事,听说黄三就会炒。
要说黄三这个流氓罪有点冤枉,说他冤不是黄三没耍流氓判了冤案,而是黄三想耍
流氓还没耍成,就判了三年。
黄三年轻时有个嗜好,爱扒茅房。这天小翠一人在家,黄三蹲在她家猪圈后想坏事
,腿都麻了,才等到小翠上茅房。她家茅房连着猪圈,黄三轻手轻脚的穿过猪圈爬上去
,哪老母猪倒也乖见,哼都没哼。刚站稳,晚了,小翠秋裤都提起来了,啥也没看着。
正在懊悔,老母猪一声怪叫,朝黄三冲过来,黄三一惊,手脚一使劲,茅房的土墙垮了
,连着黄三掉进粪坑里。本来粪坑不深,黄三起身就能爬出来逃走,但黄三受了惊吓,
又有土墙压身,慌乱中吃了几口大粪,还把眼糊住了。小翠也吓的不轻,边跑边喊,乡
亲们赶来的时候,黄三还闭着眼在粪坑里摸索。当时正严打,黄三作为流氓典型被判了
三年。
(4)
刘胜利放学回家知道他爹到老庄了,端起碗扒了几口冷饭,就往老庄儿跑。他去并
不是要看过世的表奶,也不是找他爹,而是去找他表哥。
表哥9岁,牛胜利7岁,都在乡上蹲学堂。两人都喜欢掏鸟窝,虽不同级也不同班,
却常在一起玩。就算不掏鸟窝的时候,这两人也聊的是眼眨眉毛动:
“昨天哪只八哥儿贼啊,看它叫得欢实我还以为蛋不少呢,等我爬上树一看,狗求
都没得”
“不是个屁,蛋没掏着,还饿顿饭。”
村里老了人是大人的事儿,孩子们正好凑一块玩耍。 牛胜利翻过山,还没赶到表奶
家,老远就喊表哥。跑到跟前,两人拉起手准备上后山掏鸟窝,老牛喝住他:
“往哪跑?”
牛胜利没敢吱声,大表哥替他答:
“叔,我们去后山玩一会儿”
老牛伸手拽住牛胜利:
“天都黑了,还往哪蹿?去,给表奶上香。”
牛胜利只好取了三支香上了,然后耷拉个脑袋跪在地上往阴阳盆里扔火纸。 老牛见几个
侄孙辈的娃娃围着棺材疯闹,咧嘴就骂:
“谁家的娃子,掉火盆烫死你个狗日的,还不赶紧跪那儿烧纸,没得指教的东西!
” 小孩儿一溜烟,都跑了。
刘胜利看到其他人挨骂,心里松快很多,也不难过了,接过话茬儿:
“爹!等你死了,我带他们一起给你烧纸。”
老牛一愣,想想不对,大骂:
“你个王八蛋!咒我死啊!?”
拾起刨火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往牛胜利身上打,要不是众人拦住,牛胜利
就被老牛活活打死。
(5)
夜里大伙围着棺材烤火。黄三起身解手,老牛觉得是个搭话的机会,装做尿急也跟
了出来。稻场边看到黄三的影子,明知故问:
“谁?”
黄三正解手,听到人喊,一哆嗦尿又憋回去了。见是老牛,松了一口气,准备再尿
,却尿不出来了。
“舅,是我!”
老牛:“噢!是三啊!”
黄三:“舅!外面冷咱回屋里坐吧!”
要搁以前,老牛可能不理黄三,或埋汰他几句,但现在老牛还想跟黄三打听炒瓜子
的事,也就不计前嫌了。老牛:
“里面燥的慌,咱们也半年没见了,在这拍搭拍搭!”
流氓犯黄三没想到老牛这么客气,心里一阵暖意:
“好好好!拍搭拍搭!”
老牛刚掏出烟袋,黄三赶忙递上一根红宝花点上,老牛一笑:
“你回来尽孝,城里的生意耽误了吧!?”
黄三笑说:
“不碍事不碍事,有人在哪照看着呢”
老牛:
“听说你在炒瓜子儿?咋炒的啊?”
黄三一愣,又笑:
“看您这话问的,锅炒的嘛,简单的很”
老牛抽这个烟,还有点不习惯,边抽边吧哒嘴:
“你现在牛啊!当甩手掌柜啦!”
黄三忙摆手:
“舅,看您说的,哪不是啥成器儿家业,混口饭吃。徒弟娃成天惹乱子,擦屁股都擦
不过来,哪那么容易当甩手掌柜呦。
老牛:
“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广播里成天夸这个万元户哪个万元户,你能挣钱是好事,
舅面前还谦虚个啥?”
黄三急了:
“舅!我给您说实话吧!今年真没挣到钱,不是说炒瓜子不挣钱,而是没人帮忙不
好挣钱。”
老牛纳闷:“你不是有俩徒弟吗?”
黄三叹气:“事就坏在这徒弟身上”
又说:
“原来我一人干的挺好,旁边一菜贩子,看我生意好,眼红不过也开始炒,虽说瓜
子炒的不如我,可他全家老少五口人帮衬着,一天炒的比我三天炒的都多。我看形势不
对,就寻思着找徒弟帮忙。结果俩徒弟来了还不如我一人单干啦!”
又说:
“一个太小,说啥都答应的好,其实啥也没听懂,啥也没学会。还有一个,倒是灵便
,却灵便过了头,尽带着啊个糊涂蛋使坏,俩人还贪玩的很。前几天收摊回来,两人不
走近路,绕远跑到河边逮了人家一只狗子,找了家饭馆让老板收拾好,明天来吃。谁知
这老板竟认识这条狗,还给狗主人带话去了。哪边一伙人扛着家伙就来找我算账,我好
说歹说就差下跪了,赔了钱不说,还管人家几十口人吃了一顿饭。你说这叫啥事呀!”
老牛哈哈大笑:“原来炒个瓜子也不容易啊!都当你是甩手掌柜,谁知你还有这么
多难处”
黄三苦笑 :
“可不是嘛!村里人还只当我进城挣了好多钱,个个翻我白眼子”
又说:
“不过,话说回来,舅!您要是肯来帮忙,咱指定能挣钱。”
老牛琢磨这事也有些日子了,可黄三突然这么一说,他倒没了主意。
黄三又给老牛上了一根烟:
“舅!您放心,您来了我绝不会亏待你”
老牛闷着头抽烟也不答话。心说,我要是进了城,地谁种?柴谁砍?篾筐谁编?再
一个,黄三虽是自己外甥,但正是自家亲戚很多事才不好说。这帮忙能给多少钱?给多
了他吃亏,给少了吧,我大老远跑去受哪个累,还不如在家种地。
老牛:
“三儿,外面冷咱回屋里坐吧!”
(6)
老马别的不怕就怕给老牛聊天,说说笑话还行,细说就不是哪回事了。自打两人认
识,老马给老牛出了上百个主意,老牛给老马说的全是废话。每回聊天,都是老牛说的
多,老马说的少,老牛把一肚子废话说完舒坦了,老牛却郁闷了。
老牛从老庄吊丧转来,没回自己家,而是直奔老马家。老马在屋里打凳子,见老牛
进来,也没打招呼,还是埋头忙手上的活。
老牛递给老马烟,老马说忙没接。老牛也不管老马听不听,堵在老马面前,急赤白
脸地把黄三拉他进城的事说了一通。老牛本来脑子就乱,这会儿心里又着急,翻湖倒水
说了半天也没讲清楚,老马早就习惯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天快黑了,老马并没有
留他吃饭的意思。不是不想留而是不敢留,就他这个劲头,不知到还要啰嗦到啥时候。
老牛说的口干舌燥,去缸里舀了瓢冷水喝,喝完又对老马说:“你看啊,我要是进
了城,地哪个种?柴哪个砍?篾筐破了哪个编?再说了他虽然是我外甥,但能给多少钱
?给多了吧他吃亏,给少了吧,我大老远跑去受哪个累,搁不住,还不如在家种地,老
马,你说说我去还是不去,这账咋算?”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老马知道老牛算账跟别人算账不一样。一件事,对自己有利没
利他不管,只要对别人有利,他就觉得自己吃亏了。
为了支他走,老马放下手里的活,搬个凳子陪老牛坐下,语重心长地说:
“要我说,你该去。”
老牛别过头问:
“为啥?”
老马:
“你扯了这么多,其实就一个事。黄三给你钱,你要不要。对不?”
老牛点头:
“对对对! 对对对!”
老马又说:
“你去就能挣着这个钱,不去黄三就可能给他徒弟了。等于说你不去的话,俩徒弟就
拿了你的钱。对不?”
老牛又点头:
“对对对! 对对对!”
老马又说:“你外甥还能亏了你?城里再不济,不比你种地强?你挣了钱,家里事
可以请劳力,再说,这门上不是还有我么?”
几句话说的老牛心服口服,木匠老马就是见识大。本来老马也就随口一说,好止住
老牛的啰嗦,但老牛听老马的主意听惯了,也就当了真。于是,不为发财,也不为炒瓜
子,而是为了不让俩徒弟占自己便宜,老牛拿定主意--进城。
(7)
老牛进了城,黄三的瓜子生意确实不错。生意好是因为炒得好,炒得好是用了心思
。一件事用心和不用心,就是不一样。就像隔壁老王,老王是个剃头的,老王剃头并不是
祖传,而是师从,学剃头需三年出师,老王人聪明跟师傅学了两年就出来单干了,一人
担着剃头挑子十里八乡的给人剃头。
老王活细,找他剃头的人多,每天哼着谁也听不懂的调子走村串乡,遇到大姑娘小
寡妇紧步跟上去,生怕少看了一眼。老王生意好,手头也就活泛,从城里带来些发卡花
布的,只为了多看人家一眼。
十八岁那年,老王娶妻生子不在话下,剃头常年在外,加上他本身的脾性,很快就
有了相好。别的手艺人也有相好,但相好归相好,认不得真,大都逢场作戏,但老王却
上了心。啥事一上心人就迷糊,一迷糊就容易出事。
那时老王还年轻,跟张家沟的张寡妇处上了,都说寡妇风流,这话不假,床上那点
事门儿清,老王就跟抽大烟一样上了瘾,一个月三十天,恨不得三十一天都住在寡妇家
。张寡妇原有个丈夫叫山混,打野猪反被野猪撵下山摔死了。丈夫死后,张寡妇独住,
在家靠相好,一是图个痛快,二是图相好的留下个三瓜俩枣,她好攒个私房。但他靠的
不止老王一个人,还有别人。其中有一个杀牛的老魁,生的五大三粗,足有二百多斤。
白天看到瘆人,晚上鬼看到也要绕着走。
这年秋天,张寡妇和老魁事发了,寡妇怀孕了。处相好的人都知道,痛快归痛快但
也要分个时辰,时辰不对,痛快的最后一刻也要忍住。但这回,寡妇一时忘了情,虽然
时辰不对,也让老魁彻底痛快了,人是痛快了,事儿却闹大了!张寡妇亲哥张二,得知
这事儿火就上来了,逼着他妹供出相好的,他妹不仅供出了老魁,还供出了老王。张二
这么生气,倒不是妹妹受了欺负要讨个公断,而是想借事儿弄点钱花。于是,张二撇下
他妹,揣着一把菜刀就上路了,先是去找老魁,一打听老魁是个杀牛的,人见人愁,鬼
见鬼怕,怕是自己钱没要到却被当牛宰了。只好折身去找老王,见了老王掏出菜刀就要
拼命,后经人说合,赔了他几十块钱,又贴上来回盘缠,才把他打发走。
张二走了,事儿却没完,老王的老婆叫老甘,三天上了五回吊,虽然人救了回来,
但三天之后的老甘跟三天前的老甘却成了两个人。过去老甘怕老王,现在老王怕老甘。
老甘说:
“你说这事儿咋办吧”?
“从今往后,一切听你的。”
“还去张家沟不?”
“听你的”
“以后还敢撩骚不?”
“听你的”
老甘:
“以后不许提张家沟,不仅不提张家沟,连门都不准出,敢跑,腿给你打断。”
从这以后老王话就少了,话少的人容易记仇,老王并不是记张寡妇的仇,而是记他哥
张二的仇 。张二跑来找他拼命,是为了钱,而为了这几十块钱,却叫他一辈子不得安生
。张寡妇怀孕,并不是他老王的责任,但他还得替别人背黑锅,冤就冤在这里。
老王不出门,头也剃不成了,但日子还要过,思前想后,在城里盘了间门脸儿理发
。理发店确实是个好码头,隔壁就是瓜子铺。
(8)
老牛进了城,心却在老家。倒不是挂念一家老小,而是身边没了说话的人。原指望
闲下来能与剃头匠老王说说话,谁知老王在家里没话,对外人话格外多。老牛跟老王聊
起来,根本插不进话,每次聊完,比不聊还窝心。两相一比格外怀念与老马拉家常的日
子。
这天,老牛见老王一人坐着抽闷烟,便上前搭话。一问才知道,原来老王在武汉上
学的小儿子来信说物价涨了,让老王每月多寄五块钱。老王倒是想寄,可问题是其他几
个娃子一听寄钱,脸都掉到下巴上,说老王是个偏心眼儿,不准寄。老王觉得心里呕得
慌:
“自个挣的钱,做不了主不说,还受儿女们的脸色子,你说窝心不窝心?”
老牛本想打圆场却没说到点子上:
“有门手艺好啊!钱挣多了还发愁咋花,你看我这日子咋的过?”
老王:
“挣啥钱噢?!老话儿说的好,马无夜草不肥,指望我这手艺挣钱,哪朝哪代也没这
个事啊!”
老牛:
“话是这么说,可世上夜草哪儿那么容易吃到嘴呦!”
老王歪嘴一笑:
“我倒是知道夜草在哪,给你说了只怕你也没得胆子吃。”
老牛:
“啥?”
老王看看左右,压低声音:
“拉板车卖衣裳的老胡知道不?”
老牛:
“咋不知道!早晚还过来秤瓜子嘛。”
老王:
“就去年过个年,人家挣大发了。老屋推了盖平房,还把门前一溜儿土路都铺了水泥
,你说这得往进甩多少钱啊!”
老牛挑起大拇指:
“人家老胡这事办的就是敞亮,虽说盖房子是自己家事,可出马路为几十户人家行了
方便,积德行善,仁义!”
老王鼻子一哼:
“你晓得个锤子,老胡这人你是不知道,他这叫做贼心虚!
老牛:
“咋?”
老王噌的站起身,点着老牛:
“你晓得他这衣裳哪儿弄得?凭啥他能发这么快?”
老牛一愣:
“为啥?”
老王俯下身挨着老,手指到老胡家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吱响:
“哪儿弄的,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呸!”
老牛一听,脑袋“轰”的炸了。
(9)
这天下雨,大伙都闲着,老牛就把老胡扒死人衣服的事儿说给黄三,原以为黄三会
吓一跳,但黄三只是鼻子一哼,啥都没说。老牛既失落又诧异:
“咋?你不信?”
黄三:
“你这人啊,见风都是雨,人家说啥你都信,秃子头上长虱子,明摆到骗人的嘛!”
老牛:
“可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啊?”
黄三:
“老王这人你又不是不晓得,见不得人挣钱,看人拉屎屁股痒,眼气不过就想法编排
人,还有人说我这瓜子,是大烟壳子泡的,你也信?”
老牛想想也是这个理儿,自言自语:“管他的,反正我又不买他衣裳,操这淡心干啥”
黄三生意不错,一是炒得好,二是个大。原来一人干的时候,心思都在怎么炒上,
后来炒瓜子的同行多了,筛瓜子也格外用心。除了炒瓜子,黄三还准备炸果子,这也是
让老牛来帮忙的原因。
老牛来了,俩徒弟还是炒瓜子,该说笑还是说笑,但总感觉多了个人不自在。老牛虽说
年长许多,毕竟新来乍到,时常帮俩徒弟烧火添柴,但心里也觉得别扭。
这天,老牛又出去收瓜子,走之前交待俩徒弟把作坊收拾收拾。其实老牛只是随口一说
,但俩徒弟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大徒弟说:“他凭啥安排咱干这干哪?”
小徒弟压低声音:“狗仗人势呗!”
说归说,活还得干,不然还不知道老牛在黄三面前搞啥幺蛾子,于是两人手上收拾着,
嘴上骂骂咧咧的咒老牛活不过年里。
作坊快收拾完了,小徒弟在老墙根儿发现了一堆老鼠屎,准备铲出去倒掉,大徒弟
拦了下来,吩咐小的:
“别倒,用报纸包着,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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